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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感人的故事看了~讓你淚流滿面














婚姻夢碎的玉萍,趕著夜班的火車,
帶著唯一的女兒回到位在南投山區的娘家,
坐在客廳裡向自己的父親訴說她這段婚姻的悲慘經過。

「當初說過會好好愛我、疼惜我,怎麼現在的他變這樣?」
才說第一句話,玉萍的淚水早已不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轉。
她不明白,她的前夫婚前是個人人稱讚的好情人,
怎麼婚後短短的時間,能把一個好男人變成賭鬼、酒鬼、和擁有暴力傾向的魔鬼?
前夫婚前溫柔的模樣,和婚後的天壤差別,
每一想到這裡,玉萍受傷的靈魂就難以復原。
「他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回想前夫打在她身上的傷,無法向人訴說的苦,
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會有心痛的感覺。
玉萍的父親在旁邊聽了直搖頭,
想不到自己疼愛的女兒嫁給這樣的雙面人,心裡就替她感到難受。
「他變的越來越愛賭,只有沒錢才回家,
一回來就翻箱倒櫃,連我的嫁妝也被他拿去一一典當。」
一想到父母為他準備,帶著祝福的嫁妝也都難逃魔掌,玉萍的心就自責著。

「畜生!真是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父親越聽越生氣,忍不住咒罵了起出來。
「家裡一點錢也沒有,他要我去工地做小工,賺點小錢來養佩姍。」

她看了一下在旁邊玩著娃娃,天真無邪的女兒說著。
「他的豬朋狗友,時常帶他到處喝,
喝醉了,回到家裡就是亂發脾氣,罵不過癮就打我出氣。」
被朋友帶壞的前夫,酒品奇差,不勝酒力的他,時常在酒後痛毆妻子。
「阿爸,你看!」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她將袖子及褲管捲起來,讓父親看到皮膚上佈滿新舊夾陳的瘀青,以及斑斑的傷痕。
「真夭壽!出手有必要那麼重嗎?」
父親看到女兒的傷痕,心就痛了起來,
隨手拿了放在桌上的跌打藥膏,幫女兒推開瘀青。

看到父親的慈愛,此時的玉萍,早已泣不成聲。
發洩過後的她接著說:
「阿爸,我好不容易跟他離了婚,佩姍他也不要,現在看到她就會讓我想到他。」
玉萍看著天真的女兒,眼神裡並沒有愛,而是一種濃厚的瞋怨。
「小孩長像誰都可以,但是她長得幾乎是那個沒有用的男人的翻版,看到她,唉!『顧人怨』。」
佩姍因為長的極像自己的父親,
每當玉萍看到自己的女兒,就會想到丈夫無情的凌虐,
間接的她已經將佩姍當成半個仇人。

「就是這樣,她真的長的『顧人怨』。」
父親附和著,慈愛的眼神被怨恨所替代。
此刻的佩姍,不知道自己的五官竟然會讓自己身陷在令人討厭的環境之中,
還在無知的玩著掛在胸前的娃娃。
「阿爸,我朋友在台北幫我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我必須賺錢,這個孩子我無法照顧,寄放在這裡,每個月我會寄錢回來。」

玉萍收起哭喪的臉,說了這趟回娘家的目的。
「妳安心的去吧!孩子的事不用妳來操心。」
父親了解一個女人要工作還要照顧小孩是辛苦的。

得到父親的應允,讓她的心總算安定了一點,
於是帶著女兒來到未出嫁前所居住的房間,停留一晚。
一大早,佩姍不用別人喊便會自己起床,
看不到母親在身邊,她也沒有哭;
父母不在家,這樣的情形時常發生,
懂事的她知道媽媽去賺錢養家,沒有辦法照顧她,
也時常在出外的前一天便會帶著佩姍寄放回家。
用過早餐後,外公到山上整理果樹,外婆正在掃著地,
而她的表哥正在院子玩他的遙控汽車。
「阿嬤,我幫你整理。」懂得做點家事來換取別人歡心的佩姍,
這次也不例外,幫著外婆收拾桌面。
她將二個盤子疊在一起,小心地用二隻小小的手捧了起來,
走到廚房,忽然一個黑影閃過,撞在她的肩膀上,
捧在手上的盤子,應聲掉在地上。
「匡噹!」盤子清脆的聲音傳到客廳正在掃地的外婆的耳裡,
她嚇了一跳,趕到廚房一探究竟,看到滿地的碎片,
鄉下人勤儉的個性就跑了出來,臉色逐漸變的難看。
「發生什麼代誌?」外婆鐵青著臉問。
「阿嬤,是表哥撞到我,盤子才會摔破,我不是故意的。」佩姍急忙的解釋。
「阿嬤,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把盤子丟在地上,我才沒有撞她,她在說謊。」
站在一旁的阿邦聽到佩姍如此說,深怕疼他的奶奶會因為生氣而打他,於是緊張的狡辯。
阿邦是三代單傳的內孫,外婆向來是「疼命命」,平時罵不出口、打不出手,
即時阿邦說的謊是多麼荒謬,外婆直覺地相信阿邦,將錯全歸到「惹人嫌」的佩姍身上。
「討債鬼,這麼浪費,妳知不知道一個盤子也不便宜,妳一下子給我『故意』打破了二個。」
外婆不分青紅皂白開口就罵。

「我沒有浪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佩姍無辜的說著。
「像妳這種只懂得浪費的小孩,就是欠人教訓。」
外婆一手抓住佩姍的膀子,另一隻手不客氣的用著食指搓著佩姍的額頭。
「阿嬤,她好愛說謊,明明是她故意的,又說沒有。」
阿邦深怕佩姍多說話,會讓阿嬤知道真相,在一邊盡力地火上加油。
「我又沒有說謊,真的沒有。」佩姍一邊用手擋在額頭,一邊看著阿邦委屈的說著。
「妳還有膽狡辯,阿邦,去客廳拿竹子過來。」
外婆看著不但不認錯還一直辯解的佩姍,
心裡就對她產生極大的厭惡感,惱怒地吩咐阿邦去拿「刑具」。
「我去拿。」看著阿嬤相信自己,阿邦的心裡有一種勝利的快感,笑嘻嘻往客廳的方向跑過去。

「阿嬤,我說的是真的。」
深怕表哥真的拿來竹子,一頓痛打是難免的,
於是她再次開口極力的替自己辯護,希望外婆能相信。
「真是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會教出什麼樣的女兒,妳爸爸愛說謊,沒想到妳也愛說謊。」
外婆將她說的話,當成狡辯的藉口,
看著她的長相就想起玉萍的丈夫,
如何的虐待自己的女兒,心裡的氣憤就難以消除。
「阿嬤,竹子來了。」阿邦好像唯恐天下不亂那般,
真的把「刑具」交到外婆的手上,自己退到一邊看戲;
外婆一接到竹子,便毫不留情狠狠的揮竹而下,嘴裡還一邊罵著:「討債鬼!」
「哇!」佩姍忍不住外婆打在身上的痛,大哭出聲,一邊扭動著幼小的身軀,
一隻手被外婆抓著,一隻手擋在竹子將下的地方,
掛在胸前不離身的人型娃娃也在不停的晃動著,像是在掙扎著什麼那般。
「這麼愛哭,我讓妳一次哭的夠。」
佩姍為疼痛而大哭大叫的聲音聽在外婆耳裡是多麼的刺耳,
無理的外婆越打就越氣,越氣下的手就越重,
揮動的細竹子在空氣之中,發出「咻咻」的聲音,讓人聽了心寒。

這樣的刑求對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女孩怎麼能承受,
被寵壞的阿邦對佩姍沒有一點同情心,
不但不阻止阿嬤的「處罰」,甚至還在旁邊看的不亦樂乎,
她哭得越大聲,阿邦的心裡就莫名的越高興。

「把地上的碎片清乾淨。」外婆打累了,指著地上的碎片對她下命令。
「阿邦,阿嬤帶你去雜貨店,你想吃什麼?阿嬤買給你。」
外婆轉頭對著在旁邊偷笑的表哥說著,臉上的表情早已從剛剛的惡狠轉為慈祥。
「阿嬤,我要買上次我跟您說的那個玩具好不好?」
阿邦一聽到奶奶要帶他去買東西,他高興的跑過來牽著奶奶的手,巴結的說著。
「好!好!好!你要買,我就買給你,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拿錢。」

對於失去母親的阿邦,阿嬤總是有求必應,給他最多的愛。
看著奶奶走進房裡,阿邦靠在佩姍的身邊小聲的說:「活該!」,
然後得意的跑到奶奶房裡,過了一會阿邦和外婆從房裡出來,手牽著手出門。
滿是傷痕的佩姍在原地哭泣著,清秀的臉龐掛滿淚水和鼻水,糊成一團,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錯,
外婆卻要如此的對她,長的像父親也不是她所能選擇,

「媽媽!」佩姍想起了母親難過的大哭起來,
雙手發抖拿起胸前的娃娃,深深的聞了一下感覺媽媽的味道。
「媽媽,妳跟我都好可憐,爸爸會打妳,阿嬤,也會打我。」
這樣的情形令她想起爸爸總是在半夜打媽媽的情形,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摸著玉萍親手做給她的娃娃,一邊說著,一邊哭泣著。
玉萍再怎麼不喜歡自己的女兒,也不曾對她下過如此重的手,
佩姍看著掛在身上的傷痕,瘀青中帶著血絲,此時她為自己也為母親的遭遇而心痛。
呆了半天,佩姍想起外婆的話,立即低下了身用手將盤子的碎片一一撿乾淨,
就連被碎片割到了,她也都沒知覺了。

終於清乾淨,佩姍來到庭院,
坐在一個木板凳上,她看著天空,想著自己的媽媽在何處,她又拿起了娃娃。
「媽媽,您要快點來接我唷,我會乖乖的。」
她總是對著娃娃訴說著她的希望、她的苦,
說過之後她的心情就能夠豁然開朗。
「媽媽,爸爸上次打您的地方還痛不痛?」
她溫柔的問著不說話的娃娃。
「痛痛,佩佩幫媽媽『呼呼』。」
她將一口氣吹在娃娃的腿上,「秀秀!」一隻手摸著它的腿,疼惜的說著。
正當佩姍對著娃娃自言自語的時候,身邊走過一個黑影,
她轉頭看了一眼,是手上拿著一袋玩具的阿邦。

一路上奶奶一直灌輸大人錯誤的觀念給阿邦,
因此他的心裡也如大人一般看不起佩姍,認為她是沒人要的小孩。
阿邦看到佩姍自言自語的行為丟下一句:「白癡!」
便拿著奶奶買給他的玩具進了房間。
過了一會,阿邦拿著遙控汽車放在庭院的地上玩了起來,
不時的還會一邊回頭看著佩姍,
佩姍並不理會他,繼續對著娃娃說話。

「就是因為妳長的像妳爸爸,妳媽媽才不要妳。」
阿邦看佩姍不理他,向來被寵成家裡的小霸王的他,挑釁地說。
「哥哥,你看!」佩姍舉起掛在胸前的娃娃說:
「媽媽沒有不要我,這是媽媽做給我的,我有,你就沒有。」
她的笑容透露著幸福。
這樣的言語、舉止,不管是聽在阿邦耳裡,或是看在眼裡,
都覺得佩姍是在對自己炫耀,或是取笑自己沒有母親。

他的心產生了嫉妒與羨慕二種感覺,心裡很不是滋味。
雖然阿邦有一個疼他的阿嬤,總是比不過天生對母愛的渴望,
他很不高興的走到臉上掛著笑容的佩姍身邊,
冷不防的將她手裡的娃娃抓住並說:
「拿來!」「不要!這是我媽媽做給我的。」
佩姍著急的叫著,手抓得更緊了,臉上幸福的笑容被恐懼替代了。
「叫你拿來就拿來。」
阿邦不管佩姍是否會受傷,只顧著用力拉扯。
「不要搶我媽媽給我的東西。」
佩姍被從椅子拉得跌下來,仍不肯放開娃娃,著急的流下眼淚,

說什麼她都不能將象徵媽媽的娃娃被搶走,
它是她的精神寄託、她的生命來源。
阿邦看到佩姍不肯放的手,他更用力的拉扯著,
掛住娃娃的繩子在佩姍的脖子上,
摩擦出一條勒痕眼看著娃娃就要離開自己的手,
佩姍不知從哪裡得來一股力量,
她放開手上的娃娃,抓住阿邦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聲從阿邦的喉嚨裡傳了出來,
他張大了嘴巴,痛的眼淚流了出來,手終於鬆開了,
佩姍看到她的娃娃又回來了,趕緊站起來,跑回自己的房裡,
深怕一停留,阿邦會再度過來搶她的娃娃。

阿邦一邊哭一邊往隔壁的方向走去,一看到奶奶便跟奶奶說:
「阿嬤,佩姍咬我,你看!嗚!」
「乖,金孫賣哭,阿嬤去幫你出氣。」
阿嬤看著他手上的咬痕心疼不已,牽著阿邦的手來到佩姍的房間裡。
「你這個小孩怎麼回事?」阿嬤一進房門,不問佩姍原因便開口責罵。
「阿嬤,是哥哥要搶我的娃娃。」
佩姍一看到自己的表哥又請出他的「護身符」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在床上緊抱著娃娃,訥訥地解釋。
「妳那個破娃娃,阿邦怎麼會喜歡?你不但愛說謊,還跟你爸爸一樣愛打人。」
阿嬤氣著罵。
「是真的。」佩姍試圖為自己辯解,話還沒說完,
就被外婆拉下了床,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臉上,
佩姍用手摀著臉,看著打她的阿嬤,
她並沒有哭,臉上是不屈服的倔強,像是無聲的抗議。
外婆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
尤其佩姍看自己的眼神令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她再次舉起她的手將佩姍的手拉開,
以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佩姍微微帶肉的臉頰,用力地掐下去。
被捏帶轉的臉頰,佩姍痛的眼睛睜不開,
嘴合不攏,說不出話,只能從喉嚨裡傳來「啊、啊、啊。」的疼痛聲。
「嘴巴這麼壞,這麼小不學乖,妳再說謊試試看?」
在警告聲中,外婆終於鬆開手了。
「阿邦,來!阿嬤,帶你擦藥去,別理這麼沒教養的小孩。」
阿嬤牽著阿邦的手離開了佩姍的房裡。
第一天過的很悽慘而痛苦的佩姍,夜裡躺在床上,
她手裡抱著娃娃,心裡有一種寂寞的感覺,
小小的心靈不明白,同樣是孫子,
外婆對她和對表哥,竟然有著天壤之別的待遇,
她小聲的哭了起來,想起自己的母親,心裡有著極大的失落感。
在多少寂寞的夜裡,因想起母親,而哭泣的臉,留過多少思念的淚水,
也都只有母親親手做的娃娃陪她一起度過,
也因為在它的身上,佩姍才能感受到母親對她的愛,
支持著她,讓她堅強的等待母親的到來。

轉身看著床頭櫃上,母親未出嫁前的相片,
她爬了起來將相片拿到自己的面前,仔細的看著影中人。
相片裡的母親溫柔而開心的笑著,
感覺不出有什麼煩惱,這樣的母親是自己所沒有見過的,

也許是相片裡的玉萍,充滿柔情,溫暖了佩姍受傷的心靈,
她收起了哭泣的臉,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再度躺回床上,拿起放在枕頭邊的布娃娃。
「媽媽,你好漂亮唷!」佩姍對著娃娃真心的讚美著母親。
「媽媽,今天阿嬤打了我二次,剛開始好痛喔!」
她開時述說自己的委屈,臉上有著無辜的表情。
「但是現在已經不痛了,媽媽別為佩姍擔心。」
無辜的表情,一瞬間又轉為微笑。
「媽媽,要賺錢好辛苦,佩姍會乖乖的,不會讓媽媽傷心。」
貼心的佩姍,像是能察覺母親的辛苦,常在心裡默默的感到心疼。

佩姍用她的小嘴親在娃娃有點髒的臉頰上,
充滿對母親的愛,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帶著笑甜甜的進入夢鄉。
接近中午的太陽有點熱,佩姍在庭院裡用著小石子,
在地上隨便的畫著,阿邦在客廳裡無聊的看著卡通,
一個開門的聲音吸引阿邦的目光,他往聲音的方向望去,
原來是回來渡假的小姑姑,正從房裡帶著睡眼惺忪的臉色,迷迷糊湖的走進廁所裡。

無心看卡通的阿邦,腦子裡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嘴角帶著邪惡的笑容,
站起了身,躡手躡腳走進姑姑的房間裡,
快速的拿起放在化妝台上的黑色錢包,
又快速的跑到佩姍的房裡,將錢包放在化妝台的櫃子裡,
回到自己的位子,想到等一下會發生的事,他就得意的摀著嘴偷笑了起來。
「哼!誰叫妳敢咬我,敢違抗我的命令。」阿邦斜眼看著無知的佩姍,心裡這樣想著。

過了一會,佩姍的阿姨,梳洗過後從廁所走回房間裡,
在一番打扮之後,她整理自己的衣物,準備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當她準備就緒要出門的時候,驚覺自己的錢包不見了,
她緊張地找了老半天,翻遍整個房間,
越找脾氣就越上來,終於她放棄了沒有目標的尋找。

「阿邦,剛剛誰進去我的房間?」小姑姑問著阿邦。
「佩姍啊!」阿邦表現的很自然,繼續的看著電視。
聽到阿邦的回答,小姑姑逕自找著佩姍,阿邦立即偷偷地跟著前去。
「拿出來?」阿姨的手伸到佩姍的面前。
佩姍抬起了頭,她不知道阿姨要什麼,
難道是自己手上的石頭嗎?「阿姨,給你。」
單純的佩姍,真的把石頭放在阿姨的手上。
「妳少在那邊給我裝傻。」阿姨將石頭丟在地上,
左手插在腰上,右手舉起食指指著佩姍的鼻子,一副潑婦的模樣。
「妳剛剛進去我的房間,妳以為沒人看到嗎?
本來還以為妳跟妳爸爸不一樣,
現在終於知道有什麼樣的父親,就真的有什麼樣的女兒,
妳爸爸愛偷錢,妳也一樣,快把我的錢包還來。」
阿姨一下子念了一大串,佩姍聽在耳裡並不是很懂,但隱約知道阿姨的意思。
「阿姨,我沒進妳的房間,也沒偷妳的錢。」莫名其妙的佩姍很正經的回答她。
「妳再不拿出來,就是討皮癢。」
錢包不見的她心急如焚,不聽佩姍的解釋,
開始搜著她的身,找不著便又親自走到佩姍的房間裡,翻
箱倒櫃的找,終於在化妝櫃裡找到自己遺失的錢包。
「佩姍,妳給我過來。」極為憤怒的聲音從屋裡,
傳到院子裡,佩姍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走到客廳,
她看了一下阿姨的臉因為生氣而極為扭曲著,
她的心裡就莫名的害怕了起來。
「家裡出個小偷還得了。」阿姨再也克制不了憤怒的情緒,

她開始瘋狂的用手打在佩姍的臉上、手上、大腿上。
「嗚!嗚!我不是小偷,我沒有,我沒有。」
佩姍放聲大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找理由打她。
「小偷,小偷,妳跟你爸爸都是小偷。」瘋狂的聲音,歇斯底里的打法,
佩姍越哭越叫越替自己辯護,阿姨的手就越停不下手,心裡就越不能原諒佩姍。
過了好一段時間,阿姨打累了,
看了一下手錶,想到自己還要去趕火車,
於是對著坐在椅子上,置身事外的阿邦說著:
「阿邦,阿公、阿嬤回來要跟他們說佩姍會偷東西,叫他們要小心。」;
阿姨看著還在哭泣的佩姍說;「再偷東西就把你的手剁掉。」
威脅佩姍後,走進房裡,提著自己的行李,匆忙的離去。
「嗚!嗚!」佩姍低著頭,衣服歪了一邊,
頭髮亂的像鳥窩,身上被打過的地方,佈滿著五指手印的紅斑。
「哈哈,活該,誰叫妳不把娃娃給我,還咬我。」

看著小姑姑走遠之後,阿邦開心地取笑佩姍,為自己的傑作感到自傲。
「嘿,等阿嬤他們回來妳就知道了,哈哈!」
一想到佩姍晚一點還要被修理一次,阿邦臉上得笑容就難以消除。
「我沒有偷錢,我不是小偷。」
佩姍看著一直取笑自己的表哥,不想理會他,
含淚丟下這句話,便跑回房間裡。
在吃晚飯的時候,阿邦將今天佩姍偷錢的事告訴了自己的爺爺、奶奶。
家裡出個小偷是多麼丟臉的事,但由於女兒已經處罰過,
於是二老決定讓佩姍跪在院子裡,
反省自己犯下的錯,晚飯也不給她吃。
跪在院子裡的佩姍,沒吃飯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她摸著肚皮,看著屋裡的人,

她深深的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外人」,
她無奈的看著滿天的星斗,她的手無意識的摸著胸前的娃娃,
心裡想著心愛的母親。
幼小的身軀在淒涼的黑夜裡,顯得形影孤單。
日子已經過了三個月,佩姍的母親還是沒來接她。
佩姍的外公、外婆只疼他們的內孫,
對於佩姍說的話都當成是理由、藉口,
這樣的相處方式,漸漸地讓她的心麻木,
失去掙扎的力氣,也漸漸地越來越不愛說話,

她將聲音放在心底,只說給象徵母親的娃娃聽。
風和日麗的下午時分,佩姍還是坐在院子裡的板凳上,
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一手摸著娃娃的頭發著呆,二眼無神,
直到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慢慢的走過來,
恍惚的腦子頓然清醒,
為了確定是不是母親,她更仔細的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
果然是她朝思慕想的母親。
好久不曾開口笑的臉龐,竟然洋溢了幸福的笑臉,
跳下了板凳,大聲叫著:「媽媽!」
「媽媽,我好想你唷。」
看到自己的母親終於回來,佩姍高興的一吐思念之情。
「嗯!」玉萍的回應很冷淡,她刻意的跟佩姍保持一點距離。

母親的態度,令年紀還小的佩姍感到奇怪,
但她沒有問,她靜靜的跟在母親的身邊走著,
只要看到母親,她的心裡就很滿足了,笑容也就不消失。
「阿萍,怎麼回來了?」阿嬤訝異的問著她。
「最近工作太累,身體吃不消,回來靜養半個月。」
她一邊進門,一邊說著。「
自己的身體自己要會照顧,不要太累。」
叮嚀過玉萍,阿嬤就到隔壁去了。

「媽媽,我幫妳拿。」
看著外婆走後,佩姍巴結的拿起地上的小型行李,
面對佩姍的貼心,玉萍雖冷淡但並沒有阻止。
夜漸漸的深了,坐在客廳的玉萍和父母一邊泡茶一邊閒話家常,
玉萍怕佩姍給父母添麻煩,於是急著問她在這裡的情形。
「沒想到她跟她爸爸一個樣,會偷錢、又會打人、還愛說謊。」
二老爭著說佩姍的不是,
將她在這裡三個月所發生的情形一五一十的都說給玉萍聽。
玉萍靜靜的聽,腦子裡又想起了前夫無情的凌虐,
一方面又覺得佩姍讓自己蒙羞,
她的心裡已經將佩姍和她的前夫畫上等號,
讓她覺得身為她的母親而丟臉。
夜裡玉萍不適的身體在咳嗽,
睡夢之中她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拍著自己的背,
讓她漸漸感到舒服,再度昏昏沉沉的進入夢鄉。
這些日子佩姍總是找機會接近母親,
看到母親拿出藥包準備吃藥的時候,就會主動倒杯水給母親。
母親睡午覺時,她也會小心翼翼的將被子蓋在母親的身上。
雖然玉萍對佩姍的態度很冷淡也很不友善,
但佩姍總是盡最大的力量來讓母親感到舒服。

玉萍的心也是人肉做的,佩姍的付出,
她都看在眼裡,放在心裡,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抱抱佩姍,
但內心的深處,總有二種情緒在翻騰,
一方面被她的體貼感動,一方面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會打人、愛說謊、會偷東西,讓她蒙羞的小孩。
所以玉萍壓抑自己的情感,用著冷漠的態度,
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應著百般討好的女兒。
這天夜裡,睡不著的玉萍一個人在客聽裡,
看著無聲的電視,過了一會,她倒一杯水吃下一顆安眠藥
,關了電視,關了燈,小聲的走到房門口,
正要轉開房門,聽到佩姍在裡面說話的聲音,
她好奇的將耳朵貼在房門上。

「媽媽,妳回來都不跟我說話,佩佩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妳不在的日子,我好想你唷!」
「媽媽,我好愛、好愛妳。」
原來佩姍再對著娃娃說著思母之情,站在門外的玉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如此冷淡的對待,佩姍應該是恨自己的,怎麼還會愛自己呢?!
她故意將門轉的很大聲,佩姍一聽到便急忙的裝睡,玉萍爬上了床睡在她身邊,
半夢半醒之間,玉萍感覺到有人爬在她的身上,最後在她的臉上輕輕親一下。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地過去。
佩姍站在房門口,看著母親收拾衣物,她的心裡明白,母親又要離開自己了。
她想開口請母親帶她一起離開或是跟她一起留下來,
但是話就是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她不想看到母親為難的臉色。
體貼的佩姍走到床沿邊坐了下來,
拿起母親的衣物,用著不熟練的手法在摺著衣服,
母女二人,沉默的摺著衣服。

「媽媽,您什麼時候會再來看我?」
佩姍打破沈默,希望母親能給自己承諾,讓自己能有期待的希望。
「妳乖乖的住在阿嬤家。」玉萍不看佩姍,低著頭回答著。
得不到母親的承諾,佩姍像洩了氣的汽球,
眼角裡閃爍著失望的淚光,二人再度陷入沈默。
玉萍將收拾好的行李提起,走出了房門,佩姍靜靜的跟在她的後面,

絕大部分在母親的身邊都是靜靜的,
這次她也只能靜靜跟在她的身後,直到母親不要自己。
一直跟到庭院佩姍才停止腳步,目送母親的離開。
「媽媽,再見!」哽咽的喊叫聲,
一隻手在空中揮舞著,玉萍並沒有回過頭來看她,

她怕看到佩姍眼中的失望和落寞。
一路上,玉萍腦海回憶這段時間佩姍的一切言行,
就這樣失神的走到車站。
當她要買票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錢包還放在床上,她急忙的返回。
到家門外,玉萍就聽到孩童淒慘、又哭又叫的聲音,
她站在門口往內看。
「小偷,快拿出來。」
玉萍的父親拿著細竹子,正用一隻手抓住佩姍,無情的鞭打著,
佩姍因為痛,手又被抓住,
於是只能繞著外公的身邊,來躲避無情的鞭打。
「阿公,我沒有拿,嗚!嗚!」佩姍哭到聲音有點沙啞。
「別裝了,快拿來。」已經習慣將佩姍說的話當是說謊、狡辯的一家人根本不理會她說什麼。
站在一邊的玉萍,酷似前夫的臉龐在哭泣,
她竟然有一種出氣快感,絲毫沒有意識到是自己的女兒被打。
「不要、不要再打我,我沒有拿。」佩姍極力的掙扎著抓住她的那一隻手。
看到佩姍掙扎的模樣,玉萍又想起自己當初被打,
無法掙脫的可悲,二種情緒在內心裡反覆,讓她忘了阻止父親野蠻的行為。
終於,佩姍掙脫了外公的手,快速得跑到客廳的一個角落,
捲曲的身體因害怕而在發抖,她拿起掛在胸口的娃娃。

「媽媽,我不要在這裡,我要跟您在一起,嗚!嗚!」
佩姍無助的叫喊著,淒涼的聲音讓在沈思的玉萍頓然清醒,
她放下手上的行李,跑到佩姍的身邊,阻止父親即將打下的竹子。
「阿爸,孩子有什麼錯要你這麼用力的打她?」玉萍問著父親。
「她上次偷妳妹妹的錢,這次偷妳媽的金子。」父親憤怒的訴說打佩姍的原因。
玉萍蹲下身,將佩姍抱到懷裡,溫柔的問著她:「佩姍,妳有沒有偷阿嬤的金子?」
佩姍從來沒看到母親這麼對待自己,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娃娃,緊緊地用雙手環抱在母親。
「媽媽,什麼是金子?我不知道,我沒拿。」
根本沒看過黃金的佩姍委屈的說著。
「嗯,媽媽相信妳,不要怕。」
玉萍望著佩姍純淨的眼睛,她決定相信自己的女兒。
「阿爸,孩子要偷也偷錢,偷金子幹什麼?」她看著發怒的父親,訴說常理。
「自從她來之後,家裡就少東少西的,不是她會是誰?」
父親沒有證據,無理的一口咬定是佩姍所為。

玉萍看著無理的父親,不想跟他辯解,
抱著佩姍到房裡,將她的衣服脫了下來,只剩一條小內褲,
玉萍不敢相信佩姍的身體,傷痕遍遍,
有新有舊,有的已經結疤,有的還在淌血,
而佩姍的哭聲在耳邊迴盪,她的心就疼了起來。
看到佩姍身上的傷痕,她開始責備自己,
佩姍年紀還小,不能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
她怎麼把自己的女兒放在這樣的環境裡?
想到這裡,心裡就難過的揪了起來。

玉萍的父親不打算放過可憐的佩姍,
他找來玉萍的母親,愛看戲的阿邦也跟了過來,
二老憤怒的敲打著門。
「阿萍,那些金子是妳媽辛苦存錢去打的,妳快叫她拿出來。」
「阿爸,我相信佩姍沒拿,您們再找找,看看是不是放在別的地方。」玉萍極力袒護佩姍。
你言一語的爭吵中,跟過來看戲的阿邦,看到佩姍的身體的傷痕,
他嚇了一跳,心裡有愧疚的感覺,
他的心自責著,從口袋裡拿出紅色繡花小布袋,
拿到大家的面前,並且說:「是我拿的。」
大家不敢置信的看著阿邦,最為難過的是一直疼他、愛他的奶奶。

「阿邦,你為什麼這麼做?」阿嬤不相信一直都很乖的內孫做小偷。
「因為,佩姍的媽媽都會回來看她,我媽媽死了,我爸爸也都不理我,不回來看我。」
簡單的言語說明「等愛」以及忌妒佩姍的心情。
阿邦的母親在二年前一次交通意外喪生,丟下只有五歲的阿邦,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父親就藉由工作來麻痺自己,根本沒回來看過他。

「上次,姑姑的錢包也是我拿的,佩姍咬我也是因為我要搶她的娃娃。」
他低下頭慚愧的說,「還有一些小事,都是我故意害她的。」
這時的阿邦良心發現,替佩姍澄清一切。
「阿邦,奶奶不是一直都很疼你嗎?難道不夠嗎?」
阿嬤不了解,她不都是一直很愛阿邦嗎?難道不夠?
「嗚!我想媽媽,我只要媽媽。」
阿邦哭著說,言語之間透露著奶奶的愛比不上天生的情感。
善良的佩姍能懂表哥心裡的思念,多濃、多苦,因為她也在等待母親的愛。
她拿起了放在床上的娃娃走到他的面前,將娃娃交到他的手上,說:「給你!」
阿邦哭泣著,不敢相信佩姍竟然會把對她那麼重要的東西給他,
倔強的不肯說一聲謝謝,害羞的拿著娃娃跑開了。

站在原地的二老,既慚愧又尷尬,
玉萍看二人不說話,也不想再追究,畢竟自己的錯比較多,
因為自己的女兒長的像打她的前夫,就對她感到厭惡,
從來不聽佩姍的聲音,常常自哀自憐,
回到家就只懂得抱怨,說丈夫的不是,說女兒的不是。
比起自己女兒的堅強,她更覺得自己的無能和軟弱,
即使離開了丈夫,還是離不開過去。
她看了一下從不對她訴苦,又默默的愛自己的女兒,心裡有無限的心疼。
「阿爸,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我要帶佩姍去台北,不會再離開她。」
她決定要佩姍跟自己生活。

「阿萍,我跟妳媽覺得很不好意思。」父親低下了頭。
「阿爸,別說了。」玉萍再次阻止父親往下說,轉頭對佩姍說:「媽媽,帶妳去洗澡。」
清洗過後,玉萍幫佩姍塗上藥膏,精心打扮一番的佩姍像個小公主,
跟之前那個寒酸樣有著天壤之別。
「媽,我真的可以跟您住在一起嗎?」她不安的問著母親,深怕一轉頭母親又不見了。
「小傻瓜,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啊?」玉萍疼惜的摸著佩姍的臉。
「媽媽,我好愛您,我不要離開您。」佩姍邊說邊親了玉萍一下,二人相視而笑了。

玉萍牽著佩姍走到客廳,看到二老在泡茶,於是走向前對他們道別。
「阿爸、阿母,您們不要打阿邦,好好的教他,他會聽的。」玉萍不放心阿邦。
「我跟妳媽就是在討論這件事。」
「他的本性不壞只是比較倔,要有點耐心。」玉萍說著。
「妳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只是……」
二老欲言又止,玉萍知道他們要說什麼,其實玉萍並沒怪他們。

「阿爸,別再說了,我跟佩姍不會放在心上,我們要走了。」
說完就牽著佩姍往門口走去,
佩姍轉頭看了一下表哥深鎖的房門,
她希望有一天他能打開他心裡的那道門,接納別人。
二老送母女二人到門外,夕陽的餘輝,
映在二人臉上,玉萍昔日的溫柔又回來了,
佩姍落寞的神情不見了。
二人揮著手向二老道別,佩姍的臉上有著抹不去的幸福洋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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